八字禄神是什么意思，禄神苍苍正当时什么意思？

归禄什么意思？

√​从两庆书屋藏瓷看“福禄寿”三星形象衍变小考

从两庆书屋藏瓷看“福禄寿”三星形象衍变小考

杨继方

原是仙官不染尘，飘然鹤鹿可为邻。

神仙不肯分明说，误了阎浮多少人。

——明· 冯梦龙《警世通言》

“福禄寿”三星，为我国民间最为喜闻乐见的仙人形象。“福禄寿”三星崇拜，起源于古人将“天”之所在之处的星辰神格化，经历史沉淀、文化治教，以拟人状态发端、衍变。由历代统治者推崇并以教化百姓，满足众生对于幸福、长寿等价值实现的追求和希冀，成为最受传统华人崇敬的神明。

如两庆书屋藏清雍正粉彩“福禄寿”三星人物观音尊（注 1，图 1）。尊敞口，束颈丰肩，器型流畅端庄。画面绘制“福禄寿”三位星宿贵者。“禄星”丰额广颐，白面长须。头戴束发小冠，以矾红彩绘制一朱红巾球与身上红衣遥相呼应，艳而不燥。脖颈佩金锁一具，手持如意，身位斜倚，相迎“福”星所带之奔逐童子。“寿星”额部隆起，慈眉善目。身披鹅氅，持仗捧桃。含笑注视身旁小童。“福星”头冠儒巾，青袍于身，左手欲揽脚下正奔跑童子，怀抱童子却伸手欲呼。

“福禄寿”三位星宿身形卓立，贵气四逸。二位童子天真烂漫，与三位星宿贵者的正派浩然形成对比。画面左侧有劲松虬立，用笔恣肆。松下数朵灵芝，娇嫩可爱，起献瑞之意。观整器用色瑰丽，画面动感十足。如李白诗句描述：“衡山苍苍入紫冥，下看南极老人星”（注 2）。千百年来，福星司福、禄星司禄、寿星司寿，受拱照者儿孙满堂，增财添禄，安康长寿。此清雍正粉彩“福禄寿”观音尊，正是三位星宿精美写照。

“福禄寿”三星人物，各自起源较早。约于明朝已将“三星”汇聚一图祭祀供奉，祈盼施福降善。如明万历首辅张居正《贺冬至表一》中颂祝：“才谢八能，莫叶钧天之奏；情深三祝，惟同嵩岳之呼。”（注 3）

《字林》说：“祯祥也，福也。”《礼记》：“福者，百顺之名也。”韩非子曰：“全寿富贵之谓福。”。《史记》中记载岁星为主管农业的星官。古称岁星降临，所在有福，故岁星又称福星。《新唐书·阳城传》中，记载名叫阳城的唐朝官员，为道州百姓求情：

“城出为道州刺史，州产侏儒，岁贡诸朝，城哀其生离，无所进。帝使求之，城奏曰：“州民尽短，若以贡，不知何者可供。”自是罢。赋税不时，观察使数诮责。观察府遣判官督赋，至州，怪城不迎，以问吏，吏曰：“刺史以为有罪，自囚于狱。”判官惊，驰入，谒城曰：“使君何罪？我奉命来候安否耳。”留数日，城不敢归，寝馆外以待命。判官遽辞去。顺宗立，召还城，而城已卒，年七十。”（注 4）

唐代诗人白居易作《道州民》诗有记：“道州民，民到于今受其赐，欲说使君先下泪。仍恐儿孙忘使君，生男多以阳为字”（注 5）。道州民众受其恩惠，将阳城作为福星来供奉纪念。成为后世福星人物形象的来源之一。成书于元明时期《三教源流搜神大全》中，阳城已成为福星称谓绘图其上（图 2）。明万历《新刻出像增补搜神记》书中阳城头戴儒巾，身着交衽长袍，手持拂尘，仙风临界（图 3）。《正统道藏》之《三官灯仪》载“真都元阳，紫薇宫主，自然大圣，赐福天官，统摄天界，役使鬼神，保天长存”。明确“福星”的职能，使其以“宫主”身份统摄保天。民间地名、物品也以“福”字命名以记，如厦门市博物馆馆藏清德化窑白釉“福”字瓷印模（图 4）。

受文化传统中“字、意”相一的影响，民间以和“福”同音之“蝙蝠”（“遍福”）作为“福星”相伴之物，于图画中组合出现。或单独作为“福”元素代表，如绘五只蝙蝠称为“五福临门”。五只蝙蝠中加寿字纹，称为“五蝠捧寿”。

禄神为星神之一，称“文昌”、“文曲星”、“禄星”。古人把北斗星之上六颗，合称为文昌宫。其中的第六颗星禄星，职司功名利禄。《论语》：“人有命有禄，命者富贵贫贱也，禄者盛衰兴废也。”、子曰:“君子谋道不谋食。耕也馁在其中矣,学也，禄在其中矣。”（注 6）《史记·天官书》说：“曰文昌宫：一曰是将，二曰次将，三曰贵相，四曰司命，五曰司中，六曰司禄。”（注 7，图 5）。“禄”有官位、俸禄的含义。与“科举及第”“高官厚禄”息息相关。

隋唐科举兴盛广纳士子，禄星职司士人能否文运昌达，及第高中。使得天下士子莫不对之顶礼膜拜。北宋时文昌星逐渐成为禄星的代名词。同福星、寿星一样，也被赋予人格。并附会为送子张仙。北宋苏洵有《题张仙画像碑》（《全宋文》作《题张仙画像》）（注 8），说两子苏轼、苏辙，是张仙托梦送来：

“洵自少豪放，尝於庚午重九玉局无碍子肆中见画像，笔法清奇，云乃张仙也，有祷必应，因解玉环易之。洵尚无嗣，每旦露香以告，逮数年乃得轼，又得辙，性皆嗜书。乃知真人急於接物，而无碍之言不吾诬也。故识其本末，使异时子孙求读书种者，於此加敬焉。”

《眉山县志》加注：“张仙，指唐眉山人张远霄，曾师事陆修静，后居邛崃崇真观，观中有石刻像，相传有求嗣者，祷之则应，此为苏洵在庆历八年（1048）所写。”

禄星演化为护佑读书人仕途顺遂，加持“送子”功能，最终成为福禄寿三星中的一员。其形象如刊刻于明万历《程氏墨苑》中“文昌帝君”（图 6）。“禄”“鹿”同音，鹿的形象成为表达“禄”的具象化代表。乐府《长歌行》也有：“仙人骑白鹿，发短耳何长。”的描述。明中晚期后，官员身旁伴随一鹿的图案装饰逐渐流行。如2009年广东南澳Ⅰ号出水明万历青花人物盘（图 7），禄星头戴硬角展翅襆头，身着圆领官袍，神态倨傲。背后一梅花鹿相依而行。

寿星指二十八宿中的角、亢二星，《尔雅》云：“角亢也。”《史记封禅书》注：“寿星盖南极老人星也，见则天下理安，故祠之以祈福。”（注 9）东汉时每到仲秋之月都要举行敬老与祭祀寿星的活动。《汉书·礼仪志》记载汉明帝主持祭祀寿星仪式，聚集年满七十岁以上老人一堂宴请，并各赐鸠杖一枝，以倡尊老孝道。由于祭祀寿星与敬老活动相结合，寿星遂定格为一拄长杖老人形象。

唐朝张守节认为：“老人一星，在弧南。天狼星东南，一曰南极，为人主占寿命延长之应。见，国命长，故谓之寿昌，天下安宁；不见，人主忧也”。唐代史学家司马贞已将寿星当作主人间福寿之神：“寿星，盖南极老人星也，见则天下理安，故祠之以祈福寿。”受这些学说影响，唐代由官方认可，将角、亢与南极老人星都当作寿星，并设坛合祭。《通典·礼四》说：“大唐开元二十四年七月，敕宜令所司特置寿星坛，宜祭老人星及角亢七宿。”老人星成为掌管天下人寿命的寿神。

两宋以来风气。贵人生日时献“寿星图”。南宋岳珂《桯史》记载：“太宗乾明节时有寿星图”（注 10）。《淮南子·说林训》云：“鹤寿千岁，以报其游”；南宋时，已出现寿星或与鹤为伴，或驾鹤而行的形象。如泸州博物馆藏宋代寿字纹石刻（图 8），两位侍者一位持酒瓶，一位持乐器，中间着椅披交椅后有“寿”字纹阳文石刻。交椅侧旁，一只仙鹤翩翩起舞。

南宋岳珂《桯史》卷四记载“凡寿星扶杖者，杖过于人之首，且诘曲有奇相”（注 11）。约于宋元时期，寿星的长颅“大额头”仙人形象已经出现。如江阴博物馆藏张家店元墓出土银鎏金果盒（图 9）、辽宁省博物馆藏元代缂丝《群仙拱寿图》（图 10）。寿星白发白须，头额长而隆起，身骑白鹤飘然而至。

明朝时寿星长头短身的形象逐渐突出并定型。成书于明代中晚期《西游记》第七回中描绘寿星为“手捧灵芝飞蔼绣，长头大耳短身躯。”其相貌如两庆书屋藏明嘉靖红绿彩八仙庆寿图罐（图 11）、大维德基金会藏明万历青花寿星图盘（图 12）、苏格兰国家博物馆藏明万历五彩寿星香炉上的寿星形象（图 13），广额丰颐、手持如意，身伴鹤鹿。

清代寿星题材广为流行。清代戏剧《白蛇传·鼓子曲＜盗灵芝＞》中描述：

“白蛇女，上仙山，去盗灵芝。盗来了灵芝，下了山。白鹤童子拦住路，二人山下排战端。南极仙翁也来到：‘白蛇女为何盗仙丹﹖’白蛇女双膝扎跪苦哀怜：‘尊一声寿翁南极仙翁……’”。

因“桃”有长寿之意，亦被纳入祝寿文化范畴。《祭物志》记载：“以面制龟，以面桃，用以祈寿，后来简而为一，明代中期始称龟桃”。明清时期，开始流行以具象的“寿”字、桃、仙鹤图案描绘于器物之上，以示长寿之意。如江西省鄱阳县淮王府遗址出土明嘉靖青花寿山福海云龙纹大盘（图 14），以“寿”纹为中心，四周有云纹、“福”字纹、海水纹、龙纹等相互映衬。台北故宫藏明嘉靖青花云鹤寿字盖罐（图 15），以“寿”字纹与仙鹤纹相互映衬。沈阳故宫博物院藏清康熙斗彩寿桃云鹤纹盘（图 16），盘中以“寿”字做底，依次迭加描绘仙桃、仙鹤图案。盘四周也绘制四组团寿纹、仙桃图案。

▲图14 明嘉靖 青花寿山福海云龙纹大盘 2014年江西省鄱阳县淮王府遗址出土 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藏（图为电脑复原效果）

元明之际，院本、南戏、杂剧盛行，杂剧《南极登仙》《群仙祝寿》《长生会》等已有寿星等形象为主的祝寿剧目。元杂剧《庞居士误放来生债》出现禄神、福神的角色。元人《吕洞宾花月神仙会》中《长寿仙献香添寿》院本（图 17），剧中已见三星图。《长寿仙献香添寿》院本：

捷云：“今日双秀才的生日，您一人要一句添寿的诗。”捷先云：“桧柏青松常四时。”付末云：“仙鹤仙鹿献灵芝。”末泥云：“瑶池金母蟠桃宴。”付净云：“都活一千八百岁。”付末打云：“这言语不成文章，再说。”净云：“都活二千九百岁。”付末云：“也不成文章。”净云：“有了，有了，都活三万三千三百岁，白了髭髯白了眉。”付末云：“好好！到是一个寿星。”捷云：“我问你一人要一件祝寿底物。”

捷云：“我有一幅画儿，上面三个人儿：两个是福禄星君，一个是南极老儿。”问付末云：“我有一幅画儿，上面四科树儿：两科是青松翠柏，两科是紫竹灵芝。”问末泥云：“我有一幅画儿，上面两般物儿：一个是送酒黄鹤，一个是衔花鹿儿。”净趋抢云：“我也有。我有一幅图儿，上面一个靶儿，我也不识是甚物，人都道是春画儿。”付末打云：“这个甚底，将来献寿。”净云：“我子愿欢会长生。”净趋抢云：“俺一人是两般乐器：一般是丝，一般是竹，与双秀才添寿咱。”

明永乐朝之后，国力日繁，民生晏然，生活日用盛行以吉语装饰，并以瓷器图案上广泛流行。如邹城市博物馆藏明正统六年墓出土龙泉窑青瓷环耳“福寿”瓶（图 18）。

明世宗嘉靖朝推崇道教，祈神灵以佑。清代学者谷应泰在《明史纪事本末》中记载：“世宗起自藩服，入缵大统，累叶升平，兵革衰息，毋亦富贵吾所已极，所不知者寿耳。以故因寿考而慕长生，缘长生而冀觘举。惟备幅于箕畴，乃希心于方外也。”（注 13）《明史·食货志》记载：“（嘉靖）三十七年（1558年）遣官之江西，造内殿醮坛瓷器三万”。终嘉靖一朝所制器物，多与修道祈福有关。所制器物纹饰，流行以道教“符箓”篆文风格绘制。

明代王宗沐《江西省大志》（图 19、20）卷七“陶书”中记载：“（嘉靖）十年……青花白地福寿康宁花钟一千八百、青花白地外海水苍龙捧八卦寿比南山久福如东海深里三仙炼丹花碗”（注 14）。这些御制器物中，以寿字纹绘桃树，以器物绘“福、寿、康、宁”四字等，将帝王心志与祈福增寿意愿具象结合。为明代中期以后，“福禄寿”三星同聚一图推波助澜。

晚明冯梦龙《警世通言》有“福禄寿三星度世”神话故事（图 24）：

“正争不开，只见寺中走出一个老人来，大喝一声：“畜生不得无礼！”叫：“变！”黄衣女子变做一只黄鹿；绿袍的人，变做绿毛灵龟；白衣女子，变做一只白鹤。老人乃是寿星，骑白鹤上升，本道也跨上黄鹿，跟随寿星；灵龟导引，上升霄汉。”“那刘本道原是延寿司掌书记的一位仙官，因好与鹤鹿龟三物顽耍，懒惰正事，故此谪下凡世为贫儒。谪限完满，南极寿星引归天上。那一座寺，唤做寿星寺，见在江州浔陽江上，古迹犹存。诗云（注 15）：原是仙官不染尘，飘然鹤鹿可为邻。神仙不肯分明说，误了阎浮多少人。”

至迟于明末清初，民间已流行将福禄寿三星汇聚在一起绘图供奉，以图祥瑞。并流行于版画、漆刻、瓷器之上。三星人物形象，描写栩栩如生。亦有言简意赅，只以灵芝、仙桃、仙鹤、梅花鹿等简化代表。如英国VA博物馆藏清康熙四十七年铭青花福禄寿三星人物琵琶尊（图 25）、大维德基金会藏清康熙五彩福禄寿三星人物图盘（图 26）、费城艺术博物馆藏清康熙五彩福禄寿三星人物图棒槌瓶（图 27）、大维德基金会藏清18世纪斗彩福禄寿三星图杯（图 28）等。

国人将内心的修身齐家与外物格致相互促进。以“福禄寿”三星等具象化、人格化并以崇敬祭拜。将国人对于寿命、财禄等追求，以具象化的人物、文字等形象来表示，并随着时代变化而各具风尚。为修身齐家和外物格物内外为一的体现。“福禄寿”三星形象以及衍生文化的形成和流行，正如《礼记》记载：“礼者，天地之序也；乐者，天地之和也。”的具体表现。这种行为现象，也必将伴随人类命运之始终。

注 释：

1.来源于田路周一旧藏，出版于田路周一：《清代乃瓷器》图30，博宝馆，1976 年。

2.《与诸公送陈郎将归衡阳》 唐·李白。

3.《张居正奏疏集》明·张居正 撰 , 潘林 编注。

4.《新唐书》宋·宋祁、欧阳修、范镇、吕夏卿等合撰。

5.《全唐诗》第426卷。

6.《论语》十卷.宋·朱熹.著.明正统时期经厂刊本。

7.《史记钞》 司马迁撰·明茅坤选编.明泰昌元年乌程闵氏刊朱墨套印本。

8.《全宋文》清·严可均 辑。

9.《史记钞》 司马迁撰·明茅坤选编.明泰昌元年乌程闵氏刊朱墨套印本。

10.《桯史》宋·岳珂 撰，吴敏霞 校注。

11.《桯史》宋·岳珂 撰，吴敏霞 校注。

12.《清宫瓷器档案全集》 铁源 、 李国荣编著。

13.《明史纪事本末》(全四册) 中华书局。

14.《万历江西省大志》 明 王宗沐纂修 陆万垓增修 万历25年刻本。

15.《警世通言》 明 冯梦龙编。

THE 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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